杏瑜是被阳光亮醒的。
她一起床就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在地板上度过一个夜晚，果然着凉了。
明明睡了很久，但她的脑袋混沌得像是熬过夜，彷佛有个装置在她头骨里加压，偏头痛剧烈得让她无法集中精神，摇摇晃晃地走到桌边，从抽屉里胡乱拿了止痛药服用。
她太累了，睡姿不良而起的酸痛干扰她动作，她瘫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思绪不容她放空，梦境的片段在她脑海回放。
好像很多事失控了。
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会变得这麽糟糕？
前几天一切都很好的不是吗？
难道她以为的晴天，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手机响了。
她不想接，但铃响让她头痛欲裂，她缓缓撑起身体，不过铃声停了，她索性躺下，不管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恍惚地坐在床边，喉咙有点乾，空气有点闷，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啊……找我什麽事？」杏瑜看了手机，才知道早上错过的电话是佳儒打来的，她按了回拨，同时起身去倒杯水。
「喂，佳儒你找我啊？」她的嗓子还有点哑，话一说完她赶紧抿了两口温水。
「欸你早上怎麽没接啦！」佳儒的嗓门很大，「要不要出来吃晚餐，我有重大是事情宣布！」
杏瑜的手梳过散落在额前的发，她没什麽胃口，也懒得出门。
「我把餐厅地点传到群组了，快点喔我等你。」
杏瑜不好拒绝佳儒，一天没进食也不太好，提起精神稍微梳妆打扮一下，她传了一则讯息提醒张峻记得吃饭，便出门前往聚会的餐厅。
四个女生陆续抵达，在锅物还没上桌前，三双眼睛盯着佳儒一人，她清了清喉咙，正襟危坐的样子。
「好了你要说什麽赶快说。」仪君喝了好大一口红茶。
杏瑜和燕珊也在等着，看佳儒笑得腼腆暧昧，好奇挠得她们心里痒痒的。
「就是呢──我、脱、鲁、了！」佳儒一说完，双手立刻摀住脸，两条腿像在打水一般扑腾着。
「哇操，谁这麽衰？」仪君一脸惊恐。
「真的假的？什麽时候的事？」燕珊蹙起眉头追问。
「恭喜你耶。」杏瑜浅浅一笑。
佳儒一口气把红茶喝乾了，手搧了搧脸颊，带笑说起来龙去脉。
她的男友是系上学弟，和她修同一门通识课，因为分到同一组别而认识。她大笑说：「我上课都靠他罩我哈哈哈，原本看他长得那麽老，还以为他是学长。」
「他有跟你告白吗？」没有经过告白步骤的杏瑜，很好奇别人的恋情都是怎开始的。
「有啊，超白痴的。」佳儒摆了摆手，「啊就是快要学期末，他怕我们会因为放假就淡掉了，所以他就问我要不要在一起，结果後来聊一聊才发现我们老家住超近。」
杏瑜点点头，听起来没有什麽特别的仪式，所以没有让她产生什麽失落感。
「那你们到几垒了啊？」仪君贼笑地用手肘轻轻推了推她。
「什麽几垒啦！」佳儒娇羞地回打她的肩膀，弱声地说：「我们才刚在一起而已……」
「时间又不是问题哈哈哈，我跟大羊一个月就跑回本垒了。」
佳儒语塞几秒，脸颊明显泛起红润，不知道脑补了什麽。燕珊趁隙转移话题：「欸仪君你跟大羊在一起多久了？」
折了折手指，仪君答：「快五年了。」
「……所以你还没成年就！」
「吼──你不要算那麽精啦！」仪君揉了一团卫生纸丢向燕珊，她转头看向杏瑜，说：「啊你跟你男神现在怎样了？」
一直都在旁边默默当听众的杏瑜没料到自己会被点名，愣了好几秒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三双眼睛的视线因而黏在她脸上。
叹气，她双手握着杯子，「其实我跟他在一起了。」
「挖操！」
「欸！你很不够意思耶！都不说！」
「但你好像不怎麽高兴？」
杏瑜抬眸，与她们对视一轮後，垂眼看着杯中不多的红茶，喃喃：「我们……最近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