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杜海笙向他说起昔日旧事。他说与娄竣晔相像的那人是个间谍，打从一开始就混进了部队当中，趁夜杀害了整个部队的人，不知出於什麽心态，独独放过了他，而他本来有机会能杀了那个间谍为部队报仇，可是他下不了手，帮助那个间谍顶替已故同袍的身分，协助他逃跑了。再後来，上头的命令下来说要挖坑道，杜海笙去了，在一场爆破意外中丧生。
「然後遇见了你。」杜海笙说。
「我想过了。」娄竣晔慵懒地靠在杜海笙身上，把玩着他的手指，「我不跟你下去，你留在人间，我们就这样过日子，我可以一直渡精气给你，让你维持人形。」
杜海笙望着他，浅浅笑着并不答话。
「虽然现实生活上可能会有些麻烦，身分证、健保卡你都没有……但是我们慢慢想办法，我来帮你，你留在这里好吗？」娄竣晔的话越说越急，「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如果要找那个人也可以，我会帮你……」
话语未完，手机铃声不凑巧响起，娄竣晔叹了口气，语气不善地接起电话：「喂？小高你又怎麽了？」
「你终於接电话了。」话筒另一端的小高听出他的怒气，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在生气吗？」
「你觉得呢？」娄竣晔冷笑，「随便带个三流道士到我家乱搞，你觉得我会开心？」
「你不要怪我啦！我是真的觉得那个鬼很不对劲，连带连你都怪怪的……」小高嘟哝着，「还有，我这几天打电话给你，你都没有接，去你家也找你也没应门，是不是发生甚麽事了？」
好几天都没接电话？他是睡了多久？娄竣晔疑惑地看了眼杜海笙，而後很快地将注意力又放到通话上。
「没发生甚麽事啊！」娄竣晔轻巧带过，「还有，我哪里怪？最奇怪的是你吧？我的事情到底关你甚麽事？」
「不是啊！我知道你缺爱，可是你想要模仿《第六感生死恋》谈人鬼恋也不是这样……」
「不要乱比喻。」娄竣晔打断他，那部电影的结局可是男主角离开女主角去了天堂欸！
「阿晔……」
「够了！你到底打来干嘛？」
小高重重叹了口气：「我最近不是到台湾本岛一趟吗？我是去带我过世的叔祖父回马祖，他跟我很亲，以前在马祖出生、当兵，後来才到台湾生活，死後想回马祖安葬。他没有子嗣，所以只好拜托我。」
「所以呢？」
「我的机车钥匙还在你手上。」小高无奈，「你能来南竿机场载我吗？我已经在机场了。」
娄竣晔心里大呼麻烦，但嘴上还是答应了。
「但是我手上有骨灰坛。」小高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身边还有一只鬼呢！你觉得我会介意？」娄竣晔偷偷翻了个白眼，「我等等去接你，錽点见。」
挂上电话後，娄竣晔走回杜海笙身边，在他鼻头亲了一下，说：「我出门一下，小高要我去载他，等等就回来。」
「好。」杜海笙答应得爽快。
「你不跟着我？不怕我又撞鬼？」
「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
「啧！我就知道除了无头鬼之外，其他的鬼都是你派来吓我的。」娄竣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算了，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娄竣晔笑嘻嘻地在他唇上一点：「你喜欢我，对吧？」
「当然。」杜海笙笑得宠溺。
得到满意的答案，娄竣晔心情愉悦地出门了，留下杜海笙一人在家，门扉阖上之际，娄竣晔没有看到杜海笙收起了笑。
娄竣晔抵达南竿机场之後，远远地就瞧见了拖着行李箱、抱着骨灰坛的小高，他骑车接近他，心脏却升起一股不祥之感，握着机车握把的手微微出汗。
待他与小高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这才看清了小高身後站着一个半透明的老人，那老人身形佝偻，亦步亦趋地跟在小高身後，混浊的眼睛朝他的方向望了过来，娄竣晔很确定他与那老人四目相交了。
老人裂开笑容，身形逐渐变化，老迈的身材渐渐挺拔精瘦，容貌亦随之变化，越来越年轻……最终，娄竣晔在小高身後看见他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