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多看她们一眼，随即转身离去，隐约可以听见班上同学窃窃私语着「汤念心太夸张」之类的话。
同时也听见李齐珊大声地说：「同学们，我跟你们说，周帷念……」後续我就因为远离了而没听见。
我想，她一定是要说周帷念是我们的同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类的，可是，我没有做错啊。
当我来到导师室时，正在讲电话的邱老师笑着对我招手，并在我走进去时挂断了电话。
「我刚才打电话给周帷念的家人过了，他今天请假。」邱老师把一旁的椅子拉过来，要我坐下。
「老师有告诉他父母说，他今天抽菸的事情吗？」
我的说话声不算大，就是一般的音量，但邱老师好像不希望被其他人听到，他东张西望了一下後，竖起食指示意我压低音量。
「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跟其他人讲了，好吗？」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会听到这样的嘱咐。我倒抽一口气，「老师，你是说……所以你刚才并没有告诉他父母，是吗？」
邱老师抓着头，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念心呀，我知道你是一个认真的好学生，不过这件事到这里就好，可以吗？」
「老师，你认为我做错了吗？」我觉得有点委屈，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当然没错，只是，老师会希望下次如果有类似状况，或许你应该要私下跟我说，而不是在班上直接……」他停顿了下，也许是意识到这样的说法不妥，「我肯定你的认真和主动告知，这一点是正确的，只是我不免会担心，你这麽做是不是会让你之後在和班上同学相处时，遇到困扰。」
我站起来，咬着下唇，「我觉得我没有错。」
「当然没错。」邱老师也起身，似乎要安抚我，但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钟声响起，我立刻朝老师敬礼，「我先回去了。」
转身离开时，我从窗户的倒影看见邱老师正抓着头，喃喃自语着：「我当导师还是太嫩了啊……」
委屈的泪水在我眼中打转，但我很快擦乾，然後抬头挺胸地踏进教室。
一切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产生变化的吧。
同学们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我，直到我回到座位上，然後他们低声交头接耳着。
从那天起，大家便若有意似无意地忽视了我。
「等等要收作业，请大家放到我的桌上。」
然而所有人却只把作业簿放在讲桌上。
「下一节数学课临时和音乐课调课，请大家前往音乐教室，然後值日生要负责关……」
没有哀号，没有抱怨，所有人拿起课本就往外走，我话都还没说完。当天的值日生也没有留下来关门窗，无论我怎麽喊他们，他们都像没听见似的。
「庄骐安、程嘉妏，要关门窗！」
「班长关不就好了？」一声冷笑从後方传来，我回过头一看，是林映辰。她带着可爱的微笑，跑到了周帷念身边。
「帷念，我们一起去教室吧。」
周帷念瞥了我一眼，又瞄了下林映辰，拿起课本迳自往教室外走。
「等等我啦。」林映辰赶紧小跑步追上，顿时教室里只剩我一个人。
不能这样下去，我不能任由自己这样被无视。
毕竟我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我立刻关好门窗，心想如果今天是妈妈来面对这种情况，她一定能抬头挺胸地向班上同学说明自己的立场。
於是，我往音乐教室跑去，在我踏进教室的瞬间，并没有人看过来，也没有人安静下来，大家都继续做着自己的事，聊天、吹笛子或玩手机。我站到讲台上，决定趁着老师还没来之前，发表一场「演说」。
「我做错了什麽吗？我跟老师说周帷念抽菸错了吗？难道我要包庇他，或是默不作声？」即使嗓音微微颤抖，抓紧讲桌桌缘的手也冒出冷汗，我也要替自己辩驳，我不想默默承受，我要努力澄清才行。
「你们都知道我做的是对的，为什麽要无视我？难道就因为大家都喜欢周帷念，就选择安安静静地看他犯错？如果把学校当成小型的社会，那麽大家就都是会包庇罪犯的人了，这样的社会怎麽能有良好的风气？正因为喜欢他，才应该纠正他不是吗？所以……」
「够了没？」李齐珊忽然用力拍了下桌子，站起来瞪着我，「你屁话很多啊。」
「我……」我吓了一大跳，我以为他们会低下头反省，然而全班同学却都以谴责的目光注视我。
「每个班级里都会有这样的抓耙仔呢。」庄骐安将手枕在後脑，勾起嘴角。
「让这件事情过去不行吗？」赵匀寓翻了个白眼。
「你真的很会说呢，不然下次有演讲比赛的话，你去参加如何？」程嘉妏笑了声。
「好辩的女人不会受欢迎喔。」
「夸张，我听不下去。」
「下来好不好？」
「可以闭嘴吗？」
嘲讽的话语此起彼落，当下我的脚彷佛生了根，无法动弹，眼前的一切彷佛扭曲成一个漩涡，我开始感到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