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後，兄妹两人要去超市采买生活用品先行离去，无所事事且爱好热闹的郁子筲也一同去了。见殷楀松则自告奋勇接下洗碗一事，殷楀杋便上楼了。
还有份报告还未完成，可他不急着坐到书桌前收尾，而是蹲至书柜旁，从底部拉出收纳盒。轻拍掉上头的灰尘，掀开盖子，里头摆着成叠的纸，那是殷楀杋国中整理的各科笔记。
大致将内容物过滤，把试卷和计算纸挑出，确认正确後，正打算将其抱到隔壁房时，房门突地被打开，郁子筲带着几分疲惫的倦容带上门。
见他一语不发地往床上躺，殷楀杋诧异地问：「怎麽回来了？很累吗？」
「满累的，今天很早就起床了。」郁子筲打了个呵欠，「我到巷口的超商买完东西就回来了，没跟他们一起到超市。只是想让沐尔跟菓菓好好相处一会，他们感觉挺需要的，而且啊，我也想和你聊聊呢。」
「聊？你不都听她哥说得差不多了吗？」殷楀杋挑眉，反问道。
「是没错，但他没告诉我更详细的部分啊。」见殷楀杋顿时往後坐背倚着墙，双手交叉於胸前呈防备状，郁子筲轻轻笑了，「别紧张，我又不会问什麽奇怪的问题，我是那种人吗？」
殷楀杋毫无迟疑地颌首，「是。」
「……算了，我忘了你这表弟从来就没在给我尊重的。」郁子筲佯装伤心地捂心脏，「唉，我好可怜啊。」
「别说这麽多无关紧要的话，不然我要去洗澡了。」殷楀杋神色漠然，显然不吃这套。
郁子筲索性放弃，乾脆地切入主题：「我就是想问，你和菓菓现在如何而已。」
殷楀杋早有预料会是这问题，自然地说：「其实在学校都是各过各的，有各自的社团要忙，她也不像以前一样都是一个人了，有交到还不错的朋友，平常大都跟着她们。顶多在校园遇到，或是晚上传个讯息分享琐事而已。」
「喔？怎麽听起来变挺疏离的？」郁子筲闭上眼睛，修长好看的手放在上头，手心朝上挡光，「会不习惯吗？」
「嗯，这是一定的，毕竟以前是每天见面。」见状，殷楀杋伸手将壁上的电源键关掉，只余下书桌的一盏台灯，晕黄的灯光倾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颜，神色有些黯淡，唇角仍惯性地勾着无可挑剔的弧度，说得很轻：「我其实本来挺担心她到苑杏会很不适应，因为有很多事情要自己来，可是几次後，我发现是我想太多了。」
「什麽意思？你是指菓菓会做那些事了吗？」虽已身心俱疲，殷楀杋的话却好似没要让郁子筲休息般，说得他心悬着，有些紧张。
「应该说，她的室友会帮她，用不着我教。而且，她总是以一种轻快的语调说她要学习自己做事，不能永远依赖我之类的。」殷楀杋觉得此时吸进的空气格外清冷，他愈说愈小声：「她觉得，依赖会造成我的麻烦，她不想这样。」
郁子筲光是听殷楀杋毫无起伏的语调，便能想像他此刻的神情为何了。果然，睁开眼见殷楀杋木然地楞着，他无奈地摇首，轻拍了殷楀杋的腿，「我说你啊，菓菓还会觉得这样不好，你应该要庆幸才对，至少她没把你对她的好当理所当然。」
殷楀杋颔首，「你没说错。」
「哎呀，你别想太多了，就这样维持现状也挺好的，多熟悉熟悉。」郁子筲再度阖眼，觉得殷楀杋根本是多操心了。
「我怕的是，一个不留意她就被人拐走了。」殷楀杋叹息，「你都不知道她现在在苑杏多有人气。」
「该不会是她上论坛吧？」听殷楀杋应了声，郁子筲也没特别惊讶，「噢，不意外，虽然我没看过她跳舞，但我想一定很棒，而且以她的外表来看就可想而知了，应该是男女都会喜欢的类型。」
「确实，我看我们班群也是很多人在讨论，还一面倒都是正面的，其中也不少是女生。」殷楀杋敛下眸，有些苦恼地说：「我想她应该会变风云人物吧，然後开始很多人去班上关注她之类的，接着就有追求者……」
「停，你能不能别这麽丧气？我看你这副德性都不想承认你是我表弟了。」郁子筲没好气地打住话，「你拥有一张可以跟我媲美的帅脸，各项表现也都如我一般优秀，个性嘛……嗯，这点就跟我不同了，你温文儒雅的形象根本受众人喜爱啊，你看看，全身上下找不到缺点，谁能比得过你？」
这会听郁子筲说完，殷楀杋消沉的情绪顿时都消逝了。
他这摆明是在拐弯称赞自己啊……
殷楀杋深吸口气，「……我讲不过你。不过，我想反驳一点，我觉得个性这点你比我好太多了。」
「喔？怎麽说？」
「我没有你会应对人，或者说，没有你自然。」殷楀杋摇摇头，「我之前跟你说过。」
「看来你还在困扰这问题啊。」郁子筲摆手，坐起身，「我这叫八面玲珑，没什麽好羡慕的。改天再说吧，你还是去把那叠纸搬过去，顺便帮我拿个棉被，我先去洗澡了，好累。」
「好吧。」
语毕，郁子筲拿了换洗衣物朝浴室走去，殷楀杋也转身抱起盒子，缓缓步到隔壁殷楀松的卧室。
轻放到地上後，殷楀杋出声唤了坐在桌前温习功课的殷楀松：「楀松，我拿过来了。这些你看看吧，是我国中做的笔记，复习满有用的。」
闻言，殷楀松随即离开椅子，蹲到盒子前观看，欣喜道：「都是哥亲手写的耶，谢谢哥！」
「不用谢，有帮助就好。」殷楀杋淡笑，站直身子，「你看看有没有缺少的单元，我再找给你，我先去搬棉被了。」
「好。」
又到隔壁房搬了备用的棉被回房，殷楀杋一把将其丢到双人床上放好後，才到笔电前坐下。
戴上耳机，准备继续把未打完的报告结束，这时又听见房门轻轻被推开的声响，他循声望去，只见殷楀松探出一颗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他摘掉戴好一边的耳机，「怎麽了吗？」
「我刚看了哥的笔记，看到了这个。」殷楀松摊出一张手掌大的纸，无比认真地盯着殷楀杋，「哥……为什麽？」
瞥了纸一眼，殷楀杋先是略微睁大了眼，随後故作镇定地说：「你收好，当没看到吧，时机到了我再和你说。」
「好。」殷楀松乖巧地点点头允诺。临走前，又转过身说道：「我刚上来的时候有听到你和子筲哥的对话，也一直有在偷偷观察哥，我想说的是，其实你不需要这麽辛苦的。」怕殷楀杋误解，他又补充道：「我不是指是姊的事，是哥哥自己喔。」
此话一出，殷楀杋彻底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回话：「我知道了，谢谢你这麽关心我，没想到你有注意这些。赶快回去温习吧，别看太晚，早点睡，晚安了。」
「当然有。」殷楀松粲然一笑，「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