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晨以为自己让某人打退堂鼓的作法奏效了，自从在通识课上丧心病狂地针对她後，他难得享了一阵子的清宁。
岂料韩晓雾在两周後又卷土重来。
顾清晨看着眉眼弯弯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手上提着一袋早餐的小姑娘，忍不住想喟叹这世态之迥异。
早晨的城市尚未完全苏醒，连空气都是静的。
两人用眼神无声交流着──
顾清晨冷冷地看着她：你怎麽还不死心？
韩晓雾娇俏一笑：我这不是欲擒故纵嘛……
顾清晨：……抱歉，这两周我实在没有感受到对你的患得患失。
韩晓雾直接无视顾清晨眼里似有若无的嫌弃，笑眯眯地道：「老师我给您送早餐来了。」
顾清晨手里正拿着咬到一半的三明治，面无波澜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韩晓雾：「……」
顾清晨瞟了她一眼，直接进了办公室。
韩晓雾跟在後面，兀自道：「我上周去医院观摩了，以往大四以下是没资格去的，系上这次难得拨了三个名额给我们这些小萌新去观摩实习的学长姐们。」
顾清晨没有理她，这完全在韩晓雾的预料之中，她被他无视的次数太多了，多这麽一次根本打击不到她。
「老师，这份早餐你收下吧。」韩晓雾把早餐放在他桌上，声调浮夸，「这是我满满的心意呢。」
顾清晨：「……」你问过我要不要接收你的心意了吗……
此时韩晓雾突然看到他放在桌上的三明治，那个被他咬了一半的三明治。
她瞬间被萌得乱七八糟。
卧槽……顾大仙吃的三明治里面居然是夹着巧克力酱……气质太不符了吧……什麽小学生口味啊……这个反差萌很可以……
韩晓雾感觉心下变得跟棉花一样软绵，她压抑着过分猖狂而上涌至脑袋的气血，故作镇定地开口：「老师，早餐要吃营养一点，只吃巧克力酱是不够的。」
顾清晨一脸「关你屁事」。
韩晓雾心想，作为你未来的女朋友，当然关我的事了。
「老师，今天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没空。」
「那晚餐？」
「没空。」
「宵夜？」
「没空。」
「你什麽时候有空？」
「跟你有关的都没空。」
韩晓雾：「……」
亲，留点面子吧，和气生财啊。
顾清晨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脸哀怨，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什麽起床气都一扫而空。
他的身旁是一道玻璃窗，晨光从外头慢悠悠地渡进室内，恰好泼了他半身暖意，整个人看着说不出的和煦。像是一个懒洋洋的午後，案头那盏温热的橙子茶，点点光泽在茶液间流动，有半个暖秋在杯底安了家。
那身清冷未褪尽，却有温暖争先恐後地往上攀，冷暖相斥又相融，韩晓雾不禁看晃了眼。
「老师。」她的眼睫颤颤，「我可以……」
……亲亲你吗？
顾清晨挑了挑眉。
「……没事。」
接下来的半个月，韩晓雾每天准时在顾清晨的办公室门口报到，早餐的样式层出不穷，顾清晨拒绝了几天发现没用，也就由着她来了。
反正他不挑食。
反正每天早上与她对招，还挺解起床气。
这天韩晓雾依旧起了个大早给亲爱的顾教授买早餐去，突然有人在她排队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她转过头去，发现是范远。
「早啊小五，你也喜欢吃这家啊？」范远露出他的招牌阳光笑。
「没有，我第一次来，昨天在网上搜到的，有推荐的吗？」
「这家的小笼包挺有名，可以尝试看看。」
韩晓雾边排队边和范远扯家常，从学务主任的头又秃了多少，到最近娱乐圈的扫毒乱象，再到欧洲币值的大幅涨跌。两人都是自来熟的类型，话题信手拈来，无一不聊。
等两人买完後，范远说要回家和奶奶一起吃早餐，便先走一步了。韩晓雾在店门口和他说再见，拐过一个弯竟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老师！」韩晓雾乐开了花，三步并两步到他的面前，「你怎麽在这里？」
顾清晨凉凉地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喏，我今天买了小笼包。」韩晓雾把装着早餐的袋子递给他，「给你。」
「我不喜欢吃小笼包。」
那语气低冷，宛如极地冰层般寒凉。
韩晓雾愣了一下。
他前几天不是还吃小笼包吃得很开心？
「你什麽时候不喜欢吃小笼包的？」韩晓雾眯了眯眼。
顾清晨古井无波般道：「十分钟前。」
韩晓雾：「……」
「你别再给我送早餐了。」
「为什麽？」
「把这笔钱省下来可以做更多的事。」顾清晨摆出说教的姿态，声线沉沉，「你父母辛苦打拚供你生活的钱，不是这样用的。」
「我爸妈给我的钱半分都没用在你身上。」韩晓雾看着他，神情认真，难得没有嘻皮笑脸，「那都是我从小到大存的奖学金。」
顾清晨的目光凉薄，早晨的阳光染了几分在他的瞳孔上，却依旧不敌那淡漠之气，转瞬即消融在那双沉黑的眼底。
「何况我花钱消灾……」韩晓雾挑了挑那画得精致的水弯眉，「你管得着？」
不知从何而来的硝烟味一点一滴地蔓延，在两人之间无形地刷着存在感。
「韩晓雾。」顾清晨默了半晌之後，淡淡启唇，「为什麽？」
韩晓雾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几秒之後，突然笑了。
那些对峙的氛围像是被卷入了那抹笑意当中，一夕之间全没了踪影。
她上前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长不过一指，她把早餐袋塞进他手里，微微仰起头，堪堪掉进那双深邃的眸里。
「老师，不要明知故问。」她笑得明艳生辉，语气分外自然，眼底漾着早晨煦煦的碎光，一双桃花眼儿勾了勾，「我在追你啊。」
有风穿过街口，撩起了对面那户人家的落地窗帘，被风掀起的半块布角，露出玻璃窗因为没关好而出现的半个缺缝。
顾清晨的眼底似乎有什麽一闪即逝。
看着小姑娘丢下一句话後便不负责任地走了，他轻轻蹙了眉。
这是他第一次拿她没有办法。
顾清晨提着被强塞进手里的早餐袋，慢悠悠地走回学校。一进到办公室，他把小笼包随手丢在办公桌上，从抽屉中抽出一份文件，没多休息，直接就去了学务处。
等到他回来後，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那袋小笼包。他想到他刚才经过早餐店时，韩晓雾和那个男的在排队时的言笑晏晏，隐约还听见了他推荐给她的款项就是小笼包。
顾教授看着那袋被搁在桌上的小笼包，那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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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上一章顾小花针对小五主要是想让她不要再来蹭课，也是变相拒绝她。当然吃醋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他自己一定没发现，嘻嘻。
范远同志在这几章某方面来说也算是好助攻了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