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麽好骄傲的事情。」
「跟我有必要骄傲吗？」
他今天有点不同，莫名的咄咄逼人，她彷佛又见到那个追着她不放的少年，死缠着要跟她学写情书。她还没想到要怎麽回答，他却突然站起来，拿走她手上的菸，捻熄。「别抽了，对身体不好，走吧。」
她愣住：「走去哪？」
他转头，朝她一笑：「去我车上拿南极鹅绒毯啊。」
走在她前头的殷子恺心脏砰砰跳，怕她看出自己的反常，怕自己必须深究为何今天一醒来就全身不爽，冲动得想揍一顿陈玮，让他把那句：「不麻烦，就是飞一趟的程度。」的理所当然给抹去，也冲动的想摇摇她，问：「你有什麽问题是我解决不了的？干嘛不跟我说？」为了这股冲动，他班也不上了，只想着来找她。
结果她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秘密也不是秘密，全是他小题大做罢了。
他从车上拿出毯子，她张开手等着，他突然改变主意：「送佛送上天，我帮你提到宿舍。」
「你今天还真不是普通闲。」
「哼。」他踢了踢车门，「车上还有我妈炖的鸡汤，你自己拿。」
「鸡汤不是该拿去孝敬女友大人的吗？」
他突然定住，这才想起严立丰，「惨了，我忘了打电话给她。」
「你这个恋爱谈得很不专心啊。」她讥道：「不是说史上最速配的对象吗？」
「是很速配啊，她很独立，根本不需要我。」他摇摇头：「你不懂的。」
「我好歹结了婚，怎麽会不懂？」
看样子，结婚这件事，已经被她列入可以玩笑的话题，那意味着他没办法深究了，他太了解丁莳萝，知道这也是逃避的方式，就跟年少时候，她母亲的精神状况，以及父亲的外遇，这些都曾经从禁题到不值一提。他觉得自己也能在历史系开一门课，叫「丁莳萝的顾左言他史」。
穿越校园时，他们在外语学院颇有欧洲风情的露天咖啡坐下，棉被放一旁，冷冻鸡汤搁桌上，喝着咖啡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就像电影院的握手之後，一样的云淡风轻，一如以往的，不着边际。
「你们昨晚到底去REX庆祝什麽？」实际问题：你跟陈玮进展到哪？
她解释陈玮那个开练团室的计画，关於他刚继承的房子，因为涉及别人的私事，她并没多着墨，经营练团室听起来像是陈玮的志向，仅此而已。
「你不打给严立丰，她也不会打给你吗？」实际问题：你跟严立丰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
「很少，放假时偶尔，可是她放假时还随时待机，我之前在医院还能天天见到她，被调走以後就难罗。」
「不会吧，她都有来上课啊。」
「上课？」
丁莳萝考虑了下，凯子还不知道她和丽莎私下认识的事，继而想开，当他的爱情助攻也不是第一回了，她有何好保留？更何况她现在不正在「戒毒」吗？
「我们都在永康街学茶道，绿岛回来以後才知道的，很巧，不是吗？」
「又是一件我不知道的事⋯⋯」
她瞄他一眼：「这也没什麽吧？我没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必要时候，才能暗中帮你，不是吗？」
她说的这个情节，似曾相似⋯⋯他暗恋过她补习班的同学、大学同学，都曾经要她配合演出，当然，分手时也配合过。怎麽这一次，他却莫名感到懊悔。
「你帮我搞定大魔王，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聊起这个，她顺道说：「我觉得严立言这个小叔，并不是真的针对严立丰。」
「我也感觉到了，以前还以为他是见不得侄女好，细想又不是这样，他只是见不得我好！」
她哈哈一笑：「你少自恋了，那种人哪里看得上你？」
「其实，你也知道，」他突然说：「我谈恋爱本来就不是为了开花结果，好跟不好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过程。」
「其实，你该知道，」她模仿道：「这想法挺自私的。」
他耸耸肩：「是啊，短时间来看，是自私，长时间来看，是大爱。」
「又来了，别又提早死。」
「没要提这个啊，现在科技这麽进步，等我要死的时候，搞不好都可以冷冻人体了，等到百年後再死了。」他苦笑：「我是说，我反正不是可以依靠的对象，女人啊，最好不要对我寄望太高。」
「这又不像癫痫一样是治不好的病，殷子光以前不也是花心萝卜，结婚以後不是挺可靠的，你怎麽老是不看好的例子，偏要挑坏的说？」
他看着她，张嘴要回，顿住，闭上嘴巴，摇摇头，对她也对自己。
「怎麽？没话可说了？知道是藉口了吧？」
他仍是看着她，就在她以为这人又发神经，想起身时，他却突然说：「假如不是从小就认识你，我可能会可靠一点。」
她掩不住讶异：「怪我？」
「不是怪你，但你是原因之一。」
「殷子恺？」她警告。
他站起来：「啊，我突然想起来一件急事！东西你自己拿回去吧，我先走罗！」
她观察着那家伙的背影，这算什麽？落荒而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