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圣回到教室坐下，看了一眼王芳伃的背影。
他之前都没看出来的，一个清秀天真的少女，竟然变成如此的心灰意冷，被一抹暗沉团团包围。
她喜欢他，为什麽她不早说呢？
可是，她迟来了，一切都太迟了。不论再怎麽友好，先来後到，这个道理陈明圣还能明白，换作是她，大概也不会想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因为一个後来跟她告白的女人而内心有所动摇吧。
陈明圣的心，现在完全是属於李碧玲一人的，这种说不出的忠诚度，尤其他面对的是一个校花等级的人物，他当然打死都不会放手。
不知哪里才能再找到第二个，要忠诚。
因为是初恋，更要忠诚。
自从和王芳伃关系降到冰点以下後，陈明圣已经一个月没去天王补心冰洞了，也一个月没吃招牌甜四宝了。
现在想起来在口中化开的甜蜜，还有煮到恰到好处尝起来弹牙不腻口的粉圆凉圆，总能在他汗流浃背时，吹去他额上的汗水，带来想像的清凉解渴。
他也在想王瑞仕，今天也不知道是真的生气了，还是纯粹想要帮他姊姊出一口气，才对自己如此恶言相向？
平时的两人，虽然和对方讲话也不会多加矫揉作态的修饰，但也不会针针带刺，讲到激动成想要把对方皮剥了，说什麽都刀刀向前。
拨号，对面接听到了。
王瑞仕上次没接，转成语音信箱後，他还想像了好多无聊自爽的剧情，那时候迫切着需要有人赞成他的告白计画，用王瑞仕做强心针当然是最不会失误的，可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却让他错愕了。
「喂，王瑞仕吗？我是陈明圣。」陈明圣倾身听着对面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想听出其中有没有夹带着王芳伃的讲话声音，或是他们之间讨论到一半的事。
说不在乎，也太绝情了。
为什麽他还要如此在意她的想法？
大概就是因为，他的心中还是放不下她，某个角落，还有着。
「陈明圣喔？要做什麽？你还有什麽地方不懂是吗？」王瑞仕口气逼人，没有要给陈明圣聊天打屁的机会，一针见血的逼问着他的来意。
「你现在有空吗？王芳伃不在你身边吧？」陈明圣不希望他现在说的任何一句话被王芳伃听见了，否则触景伤情，对她来说只会造成两人都不乐见的反效果。
「当然，有啊。她是我姊欸，为什麽不能在我附近？」
「现在先不要扯这些无关紧要的屁话好不好？我打电话来给你，不是要来跟你吵架的」陈明圣急着打断他，懒得在无关紧要的话题上浪费时间，「我想问问你，王芳於是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怎麽会那麽突然？」
王瑞仕想了一下，说：「她说她一开始只是欣赏，好朋友的那种，但後来李碧玲出现後，她了解到你不会在她身边停留了，可能从醋意昇华来的吧。女人常会这样的，明明平常都没怎样，情敌出现之後总会发现『他』的重要性。日久必生情，懂吗？」
「是这样吗……我从来没想过，她居然会喜欢上我，超过了好朋友的界线。」
「我也没想过啊，这堆只是就当时情况归纳的，我毕竟不是她啊，最多能做的就只是猜测，还没到能准确地读心地步。」
陈明圣现在想到王瑞仕说她当晚哭成泪人儿的画面，还有她最近不开心的神色，其实有些心疼，但是没办法，先来後到。
亘古不变的道理，谁要是打破了，必然会遭遇到天诛地灭吧。
虽然她是他最好的女生朋友，但是他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能在像之前一样跟她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嘻嘻闹闹的了，要多和女朋友培养感情。
「喂？陈明圣，还活着吗？不要因为我早上说了重话，就一蹶不振罗。」
「我还在，也还活得好好的。放心啦，一个大男人怎麽会被这种事打倒，再说你只不过是把我应该要知道的事实告诉我罢了，还谈不上是什麽大伤害啦。」
「白痴……先这样好了，免得被我姊发现。到时候她可能又会想到别的事了。」
「好。」挂上电话，陈明圣呼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床上。
谁才白痴。
陈明圣何曾想过，居然会有两个女人喜欢上自己，这是连梦都不敢做的，更从来都没有想像过，居然会在现实世界中莫名其妙圆了？
他想着明天放学要去哪里？一个月没去天王补心冰洞报到，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但现在好像也没什麽奇怪的，就是约约李碧玲出来混混，打发掉那段空给友谊的时间。
李碧玲最近回讯息回得有点慢，有时她会错过和陈明圣的约，有时又会很临时地告诉他，她又要去做别的事。
他们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晚上出来见面了。
陈明圣从一个月前就被折磨，到今天才被暮鼓晨钟般的点醒过来，但他当然不会向李碧玲坦白有这件事，免得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先传讯息给她，找她商量商量要去哪散散心，吐吐一肚子的窝囊气。
她正好上线中，於是陈明圣抓住机会。
陈明圣：「宝贝！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面了欸，我快要窒息在学校和家里了好难受！」
李碧玲：「宝贝怎麽了啊？这麽想我了啊？好啦好啦，有夸张成这个样子吗……」
陈明圣的心脏砰砰跳，就算已经交往了一个月，那时候短短暗恋期的感觉，还是时不时会在我他心中转呀转的。
他有点兴奋的用上排牙齿咬着下唇，和滚滚烧灼涌上的心动上上下下搏斗。
陈明圣：「你怎麽那麽会猜？我真的好孤单喔。我都不知道要跟谁讲话，怎麽感觉最近没什麽朋友可以聊天，连女朋友也好久没见了。」
李碧玲：「怎麽会？你不是有很多好朋友跟你聊天吗？那对姊弟最近没联络吗？你不是感觉跟他们蛮好的？他们也都很健谈的感觉啊，应该不至於不理你吧。」
陈明圣：「弟弟是有加减聊一些啦，但是我和那个姊姊有点纠纷，她都不理我，我们两个人陷处於冷战状态，谁都说不定这股低气压要盘旋到什麽时候才肯罢手？」
李碧玲：「怎麽会这样子，你心里一定好难受……」
隔着一道萤幕，陈明圣还是可以感觉到，一股带着酥甜香气的热流，自他胸下穿膛而过。
好温柔的美人儿，她的轻声同感，竟让陈明圣完全忘记和王家姊弟的事，沉溺在一种如梦似幻的仙境。
他深深地相信，对他好的女孩，不只有王芳伃一个。
陈明圣：「我现在都不去那家冰店了，放学没事做欸。你再不出现陪陪我，我就要闷死掉了。」
李碧玲：「对不起啦，宝贝，我这几天都真的很忙很忙，之後会全部补给你，好吗？」
陈明圣：「唉呀，谁叫你是我宝贝，我要是拒绝你，我就不是人了吧，第一个想找我算帐的，一定是我自己。」
李碧玲：「我没听你亲口说原谅我，我就不放心……」
陈明圣：「不放心什麽？」
李碧玲：「我担心你会不爱我，我在你不开心的时候，都没有陪你聊天，也没有安慰你，我好不应该……」
陈明圣：「没事的，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去其他地方，你放心。」
李碧玲：「听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不然我自从见过你的朋友，就有种错觉，你们会不会其实……互相喜欢着彼此。」
陈明圣：「没有没有，我们就只是普通朋友，真的，相信我，天下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李碧玲：「谢谢你，宝贝。」
陈明圣虽然看不见李碧玲现在的表情，但他可以猜到，她脸上洋溢的喜悦，还有满足的神情。
她活着就像个天使。
陈明圣：「宝贝，那我们明天约在学校旁的麦当劳吃饭好吗？反正我回家也是无聊，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和你在一起。」
李碧玲：「嗯……好啊。几点？」
陈明圣：「六点，宝贝说好罗，晚安，啾啾。」
李碧玲：「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