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被你遺落的月光 — 28 ❜ 妳打算什麼時候讓我追上

正文 被你遺落的月光 — 28 ❜ 妳打算什麼時候讓我追上

今早严末不用进事务所,因此他难得赖了床,把最近不足的睡眠全给补足了。

等到打理好自己准备出门赴约,开门便见一位女人站在门外。

是他这辈子最不愿再见的人之一。

女人貌似被突然打开的门吓到,退了一步才稳住脚步,而後抬起眼看着严末,嘴角弯起一丝端庄典雅,看似温暖的弧度:「严末。」

他装作没看见似的,迳自步出门外,锁好门,准备下楼。

「严末。」那女人又喊了一声,声音还往上提了点。

不尖锐,但听着刺耳。

严末没有停下脚步,直直走到电梯旁,长指按了下楼。

女人见状,踩着低跟鞋步步走来,彷佛连脚步声都能透露她的不悦,开口便是教训:「身为一个儿子,你就是这样对待母亲的?」

太阳穴突突地用力跳了几下,严末的声线不带半点起伏,却因为压抑而沙哑。

「儿子?」

单单两个字和一个上扬音调,说得女人一愣。

凉薄的嗓音在宽敞的楼道间,没有多余的声响,衬得字字如经冰川底层的砥砺,冰冷边刃刮过心头,一刀一刀,细密的伤口渐渐渗出血水,毫不留情。

「原来陈女士认为自己是位母亲。」

严末放任电梯来了又走,挺拔的身影在宽阔的走廊上更显孤寂,几盏壁灯微弱的灯光不足以照亮他的全脸,面对陈玉香的一侧更是微光不及之处,却是勾勒出高挺的鼻梁以及削薄的下颚线。

可能只有这张五官,是他与陈玉香之间母子关系唯一的证明。

陈玉香闻言,皱着眉稳了稳心绪:「什麽意思?」

他微微启唇:「想知道过去六年我怎麽过的?」

「家里随时都欢迎你回来。」陈玉香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反而认为他正在提别的不重要的事。

半晌,严末讽刺地笑了声:「我何必回陌生人的家?」

他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实力将生活过得很舒适无忧,何必寻求他处的温暖?

尤其对方压根儿是陌生人。

收到这种回应,陈玉香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儿子不可理喻,「你这样擅自离家多久了?到底有没有把你这对父母放在眼里?」

语落,时间无情地沉寂了几秒。

最终在一道清绝冷声中划破。

「父母?」严末终於愿意看身後的陈玉香一眼,他的面色阴沉,眼神从未如此冰冷过。

彷佛眼前的人不是母亲,是世仇。

面对外人,他是深入骨子里的寡冷,而面对自己的双亲,始终是一颗心打底的残冷。

「既然身为父母,当初怎麽会想带着我一起去死?」

全曲对眼前这位正缠着她的男人早有印象。

通识课上若为同组的关系,组员通常都会坐在附近以方便沟通讨论,所以一开始还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今天下课了,他还从十三楼跟着她到大楼门口,一路话说个没完。

简直跟个话痨没两样。

现在好了,正邀约她一同进用午餐。

面对他的难缠,全曲微蹙着眉表示不舒服,冷冷地拒绝:「我没空。」

「那你要去哪?我陪你去。」萧何也不甘示弱,脸上堆着虚伪假意的笑,她看了就不舒服。

她真想说出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女厕。

瞄了眼手表,尽管讨论结束的时间比跟严末约的时段早了些,但也不足以让她先回一趟宿舍再出门。

所以全曲的表情更冷了:「请你别跟着我行麽?」

萧何彷佛没感受到似的,白目地摇了头,「我是个热烈追求心上人的个性。」

全曲:「⋯⋯」

正当想直接了当地告诉他,自己对他完全没意思,身後便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小曲。」

全曲怔了怔,全校目前会这麽叫她的,也只有林芷一个人。

平常他还是喊自己「全曲」的。

严末在她还愣着时已站到她身侧,散发的气场具有不容忽视的宣示意味,并且同时以冰冷的目光投向在他眼里特别不顺眼的男子。

等她缓过来,萧何正面对严末,用着十分不屑的口吻问道:「你是她的?」

真是个尴尬的问题。

岂料严末没有半分犹豫,目光深沉,声线缓而低磁。

「男人。」

流动的空气彷佛瞬间凝结,周遭的喧腾顿时静止,心跳也不争气地大力漏了两拍。

全曲看着高出她一个肩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男人,一脸懵逼。

他刚刚说啥了?

那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男人也不给点反应的时间,迳自拉起她落在身侧的手,从容不迫地将她往反方向带离。

一句话同时说傻两个人,功夫了得。

被拉着走了段路,全曲在回过神时喊了严末一声,见他死都不答,乾脆直接停住脚步了。

前头的人发现拉不动,不露痕迹地轻叹了口气才回过头。

转身後,印在眼底的就是她用着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瞳,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的表情。

目光也不闪烁,就这麽直直地看进他眼底,一副想看进最深处的模样。

严末神色浅淡,漫不经心:「怎麽了?」

明知故问。

全曲扬了扬眉:「我才要问你怎麽了。」

她发现严末今天怪极了,又是喊她小名,又是自顾自的拉着她走,又是被她发现他当时看着萧何的眼神不只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狠戾。

懂的人就会知道那是占有慾。

然而全曲不懂。

她没见过他方才似乎有点失控的模样,尽管他总是面色清冷,以毫无温度的方式待人,也不至於让她感受到有隐隐怒气存在。

就是吃醋也不该是这种程度。

严末薄唇抿得死紧,有些烦躁,总觉得眼前的姑娘快看穿他了。

见他绷着下颚,坚持行使缄默权,全曲眯了眯眼,换一个问题:「你在吃醋?」

好问题。

还不是你酿的。

愣了愣,严末失笑:「你也知道我会吃醋?」

全曲轻微地耸肩,实话实说:「反应有点过了。」

严末垂眸看着她眉目清秀的小脸,发现只要这姑娘一出现在自己面前,所有情绪中卷着狂风浮动的、暴躁的粒子,都可以在无形中渐渐地被压制下来。

虽然不久前碰上人生中第一次吃醋,确实有点反应过度。若是在没有任何其他理由的加成下,他甚至会觉得自己疯了。

默了一阵,严末淡淡的开口:「单纯觉得你让我等太久了。」

阳光穿透枝叶分层,洒在发梢上圈出一轮浅色绒毛,结合些许零碎的绿叶剪影,柔和了不少他方才过於清凛的面容。

「我没什麽耐心。」

全曲眨了眨眼,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知道自己心里隐隐有道槛,不高,但就是越不过去。

沉着眸,黑瞳中有着不明情绪隐隐流动,严末稍稍俯身,细碎发梢擦过她的双颊,最後停在她肩上的位置,吐息毫不吝啬地缠上她的耳尖。

接着,一把清冷的声音摩娑过耳膜,引得全曲一阵轻颤。

「你打算什麽时候让我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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