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另一个女孩Ｓ的故事。从夏宇的〈野兽派〉开始。
２０岁的乳房像两只动物在长久的睡眠
之後醒来 露出粉色的鼻头
试探着 打哈欠 找东西吃 仍旧
要继续长大继续
长大 长
大
女孩说她叫做Ｓ。她唠叨个没完，关於那个什麽康熙来了。你还雍正掉了、乾隆去了咧。什麽跟什麽。你挺讨厌电视台上那个卖弄口舌和极端贬抑他人价值的女主持人。不明白女孩为什麽非得跟你说那个节目不可。你宁可听她说站在另一个男主持人肩膀上的那只乌鸦。如果它有，应该有吧，任何事物都该有故事。你想到村上春树笔下要成为全世界最强悍的少年，在岛国北城还有家同名的咖啡馆，海边的卡夫卡。还有叫乌鸦的少年。卡夫卡在捷克语里就是乌鸦的意思。但你想，那个叫乌鸦的少年未必懂得卡夫卡。就像女孩没道理懂得乌鸦跟卡夫卡。无以懂得的迷宫循环。
女孩帮你洗澡，洗你的阴茎，股沟，还有你虽然小但确实有Ａ杯的乳房。这是俗称的残废澡。你完全不用动手，只要站在那里，举手，转身。她觉得你的那里怪怪的。那里。当然。你没解释。她也识相的没再问下去。方才脱下衣服时，女孩的眼睛就露出你不是一般钓客的理解眼神。而她很乖，没有多说什麽，也没有夺门而出。
你们站在浴缸。女孩撕开沐浴乳包，挤点在手掌，抹出泡沫，涂到你的身体，动作灵活、迅速且确实。尤其是重点部位的清洁。你蛮享受。你的皮肤真好，她说。女孩要你转过身，张开手臂。连腋下也没放过。她贴近你。柔嫩的乳房毫不吝惜地摩擦你的背。服务啊，美好的服务。她的手来来回回搓洗你的下体跟臀部。好了。女孩把莲蓬头递给你，是调好的水温。你接过来，把身上泡沫冲掉。
跟着是女孩。她以优美、安静的手势清洗。你们还说着话，闲聊。但你把耳朵关上。只是偶尔微笑、点头。你着迷地看着女孩的肉体。那是等等你要享用的。
女孩结束後，你先跨出浴缸。抓了一条浴巾，抹乾。把另外一条披在女孩肩上。女孩给了你一次惊心动魄的微笑。你点点头，假装自己没注意到。把浴巾扔在地面，你走向床。躺着。你在床上看着女孩慢条斯理的抹乾。像是微风轻轻擦过枝叶，之轻的，轻得像是每一个动作都失去表面，而里头的东西暴露出来。里头的，某个你说不上来是什麽的──生物性？或者美感？
蓝绿色在你的眼角上升。再差一点，就会飞起来。像是美女瑞米迪娥的床单。你想女孩应该是轻盈的。轻盈得可以飞起来，拉着床单就能够飘上天空。你喜欢这个想法。那是《百年孤寂》最棒的几个场景之一。同时你亦喜欢女孩的品味。蓝绿色、到大腿的长衣。可惜她底下加了一条内搭裤。稍微可惜，应该直接穿长衣的。女孩说她不敢。你不太能理解。女孩对你赤裸，即将吸吮你的阴茎，跟你性交。这些她都敢，却没办法只穿长衣？害怕走光？你得承认，真不知道这个逻辑的基准在哪。是羞耻的面吗？女孩接受在你面前裸身的必要性，而不愿意承担在外头被看光？
女孩的头发没有弄湿，她刚刚就用夹子避免了。当然。所有的鱼都不会这样。她们让身体成为身体。她们放开身体。这个放开并非解放。而是灵魂上升，到高一点的地方，俯瞰无关於女孩的一切，而身体下坠，下坠。你常常觉得头部以上，不得贩卖。女孩们不爱被亲吻。她们变成一团可以进出的肉。是的，女孩任由身体下坠，那是换取的事物，无论是什麽样的男人，恶臭或者怪异、扭曲的暴力，都要忍受。因为女孩需要钱。那是价值跟价值的系统转换。
女孩爬到你的身上去。她的眼神，那个眼神，野而且锐利。你向来对野性之物有着迷恋。疯狂、深刻。无拘束。女孩喜欢性交吗？还是喜欢这种接近恋人但却又距离爱情非常遥远的形式？游戏？极端亲密但又异常冷淡的嬉戏？女孩问你，要怎麽开始？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口交吧，你说。好。女孩沿着你的身体滑下去。你的乳房跟乳头因她的摩擦而生动、颤栗。你看着她的眼神消失在头发，乌黑、柔软的发，之下。你突然觉得若有所失。是什麽呢？
一股开天辟地的快感在下方爆炸。你被柔软、灵活的事物深深包覆。敏感部分都被挑动起来。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上上下下、上上下下。你几岁了？你问女孩。十九。十九啊。对。她忙碌的时候，还能抽空回你话。很开心她终於不用再哈拉除了让人变得被宰制并且拥有时间垃圾外绝无增长的电视节目。这时你必须说话。否则就要被吞没到巨大的浪潮底。无色的但怎麽就那样无边的大浪。大浪来了。
怎麽进来这一行的？聊天室啊。你呢？换她问你。失恋吧，你说。湿──恋？女孩说到某些字句时，语声会糊掉，像是含着满嘴鱼肉在说话。嗯，失恋。哦，哦。
有感觉吗？女孩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在发亮，亮得像是你心里的某些念头。嗯，很舒服。她的眼神闪了一下，但是。你在听，但是？不接受口爆呦，不好意思。口爆？对，当然，在嘴巴里射精，相当恶心。被日本AV搞烂的性模式。不过真的有人会射？有人很喜欢哦，还会假装来不及说，讨厌的咧。不，是有人会因为口交就射精？当然啊，女孩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可能因为你从来没有过在口交时逼近高潮临界点的缘故吧。但这又不是性学大师开门授课，算了，你说。
你怪怪的，女孩笑了。有时候，她会一边笑，一边夸张地弯下腰、低头。你觉得应该可以跟哭腰或歪腰之类的词语搭起来。笑点究竟在哪里呢？一点都不能理解。
你突然注意到女孩左腕有条伤口。像是蛇。扭曲、暗红。也像是火痕。是烙印吧。伤痛过後的遗迹。曾经有过怎麽样的悲惨，导致女孩要采取如此凌厉的姿势？你没有问。但她读到你的意思。女孩的心思很细呢…因为抢了好朋友的男友，结果就被好朋友拿美工刀划了，很可怜吧？女孩的语气跟眼神都像在挑衅。为什麽突然有敌意？又要装上冷漠的脸呢？你没想通，也没兴趣。
你要她翻过去。你戴好保险套，挺入女孩的最里面。
然後，你懂得了。懂得刚刚女孩动作绽露的是什麽──
那是美丽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