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游方志事--【别番】男友

正文 游方志事--【别番】男友

“...然后她就说‘你疯了吗?为什么非要缠着我!需要我把你的头塞进抽水马桶里转几圈清醒清醒吗?’我只好杀了挑唆她的人。她陆上的队友后来才陆陆续续赶过来,有几个用弓箭的身手很不错,那是...第三千六百二十七个位面吧,所以...”

“...我在哪?”

她下意识的朝声源问道,眯着眼睛环顾四周,混沌的视野模糊映出些轮廓。

“嘿,说什么呢宝贝?”

她感到有双手正在给自己整理身上轻薄的衣服,而她正坐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光/裸的双腿摩擦着布料。她两腿向下虚踩了几下,困顿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而摇摇晃晃失去平衡,她条件反射向一旁伸手抓住了什么,隔着粗布触及到了某个温暖的东西。

她听到那个温柔低沉的声线压抑着倒抽了口凉气,迅速抓住了她的手十指交扣,接着脸就被人抬了起来,逐渐清晰的视野中闯进一张陌生的脸。

“玩什么呢?不想让我去上班了,嗯?”

那个人低笑着用高挺的鼻梁碰碰她,色/情的顶了顶她的大腿外侧,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扶着后脑吻住她。

他闭上了眼,可她没有。

她看到在朝阳中,他颤动着的睫毛沾上金色,光洁的额头和削瘦的侧脸被光晕勾勒出一个好看的轮廓,额前的短发有几缕落在颊侧,随着呼气微微颤动,淡蓝色的衬衫泛着珍珠色的微光,宽阔的肩膀拉扯着布料露出下面肌肉的轮廓,因紧搂她亲吻的动作而紧绷。

她还在这个悠长甜美的深吻里问到了草木香,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可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她一只手被对方握着,另一只抵在他肩膀上,只要稍一用力抵抗就被对方拉近,用更加缠绵的方式唇舌交互,直到她轻声开始抗议才夺回喉舌的自由。

即使放开后,她也仍被他揽着后脑四目相对,那张温和帅气的笑脸充满着莫名傻气的幸福。

“...咳,呃...亲爱的,”片刻后,他挑起一边眉头将她搁在床上,抿着嘴角给她继续系居家服的衣扣,声音有些沙哑。“你再这样看我,我今天可真的只能请假了。”

“.....抱、抱歉。”她蜷起双腿向后挪了些许,指尖触到一旁的被子抓进怀中搂着,缩着肩条件反射的向他道歉,像只双眼泛着水光的乖巧兔子。

“...你故意的吧?”他深吸口气环起双臂,站在床边背着光居高临下的看她,歪了歪一边头无奈的叹口气。“小坏蛋。”

“...抱歉,但是那个...”她尽量向后缩着,后背抵在床头柜上。

“您哪位?”

“......”

“......”

沉默在房间中尴尬的拓展开来,她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小球,从眼帘上方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神色不明的男人。

“...对不起,虽然我——”“唉......”

他忽然长叹了口气,拢了拢头发,拿起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XXX,是我,我今天请一天假。...嗯,好,我知道了。”简短的交谈完后他将手机抛到一边,食指扯开脖子上的领带,蹬掉鞋子盘着腿坐到床沿,在面前的一小块地方拍了拍。

“来。”

那个短促的字带着发自内心的温柔和宠溺,配合着他摊在床上冲她伸出的手,显出种莫名的无奈。

“...你到底是...”

“来啊,过来我告诉你。”他的笑容温暖迷人,带着春风之意。

她犹豫了片刻,裹着棉被慢慢蠕动过去。

他耐心的等她靠到足够近的距离,连人带被一把捞到怀里紧紧搂着,屈起食指轻敲了她一下,低低靠近。

“你竟然又敢忘了我。”

又?

“算了,我也习惯了。”他苦笑着耸耸肩,一只手抚上她的发丝,脸颊贴在她额上。“我是你男友,我们已经订婚了。你原来在XXX大学教书,两年前你们学校实验楼实验室爆炸,你那天正好在隔壁办公室值勤,被波及到了。”

他低下头,看到她睁着晶亮的双眼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微张的唇瓣泛着樱色,乖巧的如同婴儿。他爱怜的蹭蹭她,五指拂过她五官的轮廓,声音更加低柔。

“后来你被送到医院抢救,手术做完后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可住院观察期间你刚醒过来就忘了我,第二天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我去找医生说了你的情况,他对我说这个病目前没有特效药,只能细心看护。我带你回家之后,一开始你还是经常起来就不记得我是谁,不记得自己在哪,直到半年前病情才有好转,我带你去复诊的时候医生说基本不会再有问题,我就疏忽了。没想到今天...”

“...你是我男友?”她不安的动了动。

“嗯。”

“可是我...我对你没有什么印象...”

“嗯...那这样吧。”他沉吟片刻,冲她笑笑。“我们家宝贝喜欢吃川菜、三分熟的牛排、香菜,喜欢益达的草本口香糖、讨厌甜的东西很少做甜点,喜欢淡蓝色、最爱的花是矢车菊,喜欢写日记,喜欢原木的家具,经常忘带钥匙蹲在门口等我回家,喜欢狗讨厌猫,但是因为花毛过敏咱家没养,喜欢看动画电影,最爱的角色是《驯龙记》里的无牙和宫崎骏的龙猫,胆子很小讨厌看鬼片,相信世界上有鬼所以怕黑,肩膀上有个十字的胎记,肚子上有一圈软软的小游泳圈。”

他像剥粽子一样把她从棉被里剥出来放倒在床上,双手撑在她头侧放倒在床上,一条腿的膝盖顶在她双腿之间,俯下身靠到她耳畔舔了舔嘴角。

“还有,在床上的时候,最喜欢喊不要。”

“不、不要...”

她浑身一激灵,双手慌忙伸到下面阻止他揉捏自己肚子的动作,话语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直到他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人忘记了,喜好总不会。”他向下靠了靠,整个人都摊到她身上,另一只手也伸进她宽松的居家服下面去捏她肚子上的软肉,看着她因体重的巨大差异而无力的挣扎着。到后来直接撩起她的衣服,啾的在她小肚子上亲了一口,又坏心眼的揉搓了半天瞬间整个红成一团的小家伙,做着毫无意义的亲密举动。

是的,毫无意义,又挣脱不开。

她依稀对这种无力无措的感觉有些许印象,只是这次这种挣扎带着情侣间的甜蜜,让她本就混乱不堪的记忆开始动摇。她不太会跟人相处,所以大概恋爱经验很少,这样的话,对这种奇妙的相处方式没有太深印象也算...正常吧?

这种,好像兽类互相喂肉舔毛的举动。

再说,如果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他亲她的时候她没有条件反射躲开呢?她一边想着,呜呜的发出幼猫般的声音,向后躲闪着他的嬉戏亲吻,对他的依赖感莫名其妙的加强,逐渐感受到了某种恋爱般的幸福。

她感到自己很习惯这种追逐战一样的嬉闹,大概...他确实是她的男友,而她现在则是个懒在家不干活的病人兼米虫。她逐渐放松下来,小声笑起来缩着脖子推打他,在微乱的呼吸间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阳光香味。

猛然间,她眼前闪过一个片段。

那是张污秽的脸,蓬头垢面大着肚子,穿着宽松的衣服,一只脚被铁链紧紧拴着,蹲在她面前的正是这个自称她男友的人。他冲那个女孩说了什么,她猛地将他递过来的衣服打掉扔出去,布料发出浓烈的阳光香味。他却丝毫不在意,伸手拂开她挡住面颊的长发,那张脸赫然就是她自己。

“乖,你跑不掉的。”

“嘶!”

她吓了一跳,倒吸口凉气猛地僵住,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他担忧的靠过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我闹得太过了吗?”

“...你...你真的是我男友吗?”她撑着床头坐起身,咬住下唇战战兢兢的望着他,眸中是莫名其妙迅速交付的信任。

“......”

他忽然沉默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盯住她的视线隐隐显露出某种可怖的疯狂,汹涌着狂澜与令人无处可逃的扭曲爱恋,如同守在巨网中央紧盯猎物的毒蛛。

“我...不是你男友。”他缓缓开口,一点点靠近她,将她逼至床角,再也退无可退。那低低的嗓音好像带着毒勾的倒刺,一旦扎入心脏瞬间就能致人死命。

“...我是你未婚夫。”

“......∑(っ °Д °;)っ!”

“噗——”

“魂、魂蛋!”她大叫一声,眼泪汪汪的捶他。“你吓我一跳!”

“抱歉抱歉,觉得你太可爱了就忍不住逗了一下。”他大笑起来,笑容一如既往的开朗而灿烂,毫无阴霾。“原谅我吧~”

一如既往。

“...哼,我要吃鸡蛋塔。”

她嘟着嘴偏过头,自然而然的撒着娇,接着愣住。

这句话是那么自然,她几乎没过脑子就冲口而出,更别提她对鸡蛋塔到底是什么没有丝毫印象。

他们大概...真的相爱很久了,可她却一点都不记得他。

真是不公平。

她看着他一连迭声的答应下来,打开衣柜门取出宽松的衣服脱下衬衣和西裤挂好,一副准备去给她做饭的样子,忽然就感到一阵内疚。她从床上晃悠悠的站起来走过去,“噗”一下趴到他背上,头上杂乱的软毛蹭着他光/裸的颈间。

“不记得你了,抱歉哦。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

她在后面依偎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后她感受到他胸膛中一阵震颤,她便擅自认为他在哭,无措的扒了一会后,她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到前面去,用柔软的掌心揉搓他的脸颊摩挲他的耳朵,毛茸茸的头拱着他,嘴里含糊的安慰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身来将她压在怀中,她仍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没事。”他说着,轻轻笑起来。“有你在就没事。”

“嗯。”

她点点头,声音乖巧。

“有你在,就没事。”

他又缓慢的重复了一遍,语调奇怪。

可她没往深里想。

“你乖乖的,我去给你做鸡蛋塔。”他放开她,亲亲她的眼皮,给了她一个微笑,看她听话的爬回床上窝进去便离开了卧室。

【咔嚓】一声,落了锁。

她注意到这件事,吧嗒吧嗒的跑过去试了试,发现他确实锁死了卧室门,只好无奈的耸耸肩在房中晃荡,翻翻这看看那,毕竟每一样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新的。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她百无聊赖的从衣柜下面放东西的抽屉里翻出了两人拍的艺术照,撑着头看了半天,她郁闷的发现自己跟对方的颜值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她哗哗的翻着,每张都只是大略的翻过去,很快就到底了。最后一页是情/趣照,她穿着一套猫耳装四肢着地,伸出一个爪子放在他手上,他则戴着古西欧那种怪模怪样的假发套单膝跪着,一手搭着她一手挑着她的下巴,靠的极近,满脸都是种带着病态的狂喜。

说起来,这整套艺术照他都是这种怪异的表情。

嘛...可能那时他们第一次拍?她撇撇嘴,准备合上相册。可就在这时,相册最后的夹页掉出张纸,她歪着头打了个哈欠,伸手捡起那张纸展开,骤然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巨大慌乱的草字。

【逃!!!不论他说你是谁、不论他说和你什么关系、赶紧逃!!!】

“亲爱的,你在干嘛?”

“赫!!!”

她吓了一跳,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他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修长的身影拢在宽松的居家服里,身上系着个滑稽的龙猫围裙。他的声线比起刚才莫名的添了几分柔和,听起来有些像呓语,却让人直冒冷汗。

“我...我在看咱们的艺术照...”她缩着肩膀乖乖上交了手里的大相册,包括那张记载着敬告的纸条。

“是这样。”

他蹲下身,随意的翻了翻相册后抽出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字迹低下头,神色不明。

“我不知道里面还有这种东西...”她憋着嘴蠕动着靠近他,扯了扯他的袖子。“这是什么啊?”

“...你不知道?”

他看上去有些意外。

她摇摇头。“这个又不是我写的,再说写了藏在这种地方干嘛啊?”刚说完,她忽然【哦】了一声。“这个,难道是我以前写的,自己不记得藏在这里了?就像时间囊一样的那种东西?”

“...说对了一半。”他盯着她笑笑,笑容有些奇怪。“是你写的没错。”

“欸...干嘛?”她因为答对而开心起来,单纯的笑出声,笑话他刚才在她看来无意识将房门锁上的行为。“用来提防你吗?‘监~禁~犯~先生’~”

她感到他呼吸明显一滞,半天才开口。

“....是用来给照片配台词的。”他哗啦哗啦的翻到第一页,将纸和照片搁在一起。那张恰好是在时空走廊中奔跑的【爱丽丝】和拽着她跳入兔子洞的【兔子先生】。

“呜哇...”她睁大眼睛。“好配。”

“...是,很配。”他附和着。

“其他的呢?”

“你还没写...就生病了。”

“...真可惜。”她靠在他肩膀上咕哝着,摸了摸那张纸。

“等吃完饭,你可以重新写。”他将纸折起来拿在手里。“用更好的字迹,更好的墨水,想更好的话。”

“好~”她听到吃晚饭这句话快乐的高举双手,欢快的蹦跶到客厅餐桌旁,连拖鞋都忘了穿。

他看着她坐在桌边开始擦手,习惯性的将长发拢到脑后,低头盯着桌上的鸡蛋塔,高兴的跺着脚,双眸亮晶晶。那副活力四射的样子如同春林间山涧中跳跃的小鹿,带着新生代对未来迸发的无限憧憬和金黄般的年华,散发着逼人的热力,拥有着令任何人都无限向往的魅力。

他爱她。

他爱她的一切,也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他低下头默默将那张纸撕成细碎的纸条,一点一点,一片一片。

他知道她所有的喜好,知道她所有的朋友,他燃烧了自己所有的生命奉献给她,她却一直逃离他。

他将那个触目惊心的【逃】字撕得完全看不出原型,整张纸变成一堆破碎的纸屑,满满的堆在他手中,他盯了一阵,接着抓起一把纸屑塞进口中,费力的吞下去。

今天,是千百次的尝试以来头一回。

她头一次靠近他,头一次安慰他,头一次像情侣一样对话。

如同人类的诞生,一次在数度相同而无望的尝试中的变异,一朵初绽的奇迹之花。

而他要让这在漫长时间中绽出的小小奇迹之花,永远的维持下去。

直到世界终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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