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露滴牡丹开--阴郁少年(19)

正文 露滴牡丹开--阴郁少年(19)

等日光彻底洒遍大地时,柳容歌的理智也彻底回了笼,她感觉自己就像喝醉了撒酒疯撒了一宿,醒过来之后尴尬得要窒息了。

她推着纪珩继续赶路,看着他乌溜溜的后脑勺难免愧疚,归根到底昨晚还是她情绪崩溃了,带着点强迫的意思发泄到了纪珩身上。

腿间还微微作痛,想想昨晚的旖旎,真是一时冲动一时爽,一直冲动一直爽......呸,一时冲动一时爽,隔天醒来火葬场。

两人一路沉默,行至黄昏,总算见到了民居。一个月的奔波,终于走出了战火纷飞的地界,绕到了相对和平的地方。

此处泥地干裂,算得上是荒地了,柳容歌推着纪珩走进,发现此地只有三座茅草屋,围了院子,院子里种着稀疏的菜苗,一片落败景象。

柳容歌选了一扇看起来稍微不那么破烂的木门敲了几下,没人应声。

“没人。”

纪珩道:“那我们就进去歇歇吧。”

柳容歌正准备强行推开门时,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门缝里露出半张脸:“居然有人到这儿来。”

随即,门内人将门推开,原来是一位头发花白,身子佝偻,面相和善的老妪。

她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露出笑意:“进来吧,我这破屋子还是第一回遇见如此贵气的客人。”

她又看了看纪珩身下推车一眼,对柳容歌赞赏道:“你倒是个忠心的丫鬟。”

柳容歌一噎,不好落了主人的面,只能回头狠狠的瞪了纪珩一眼。

纪珩:......

不过这一瞪,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倒散的一干二净了。

老妪把他们引进屋内,自顾自地念叨着:“幸亏没把木板床拿来烧柴,这间屋子本来是我儿子住的,你们可以在这间屋内歇着。”

柳容歌连忙道谢,老妪摇摇头,又从屋子角落的矮箱里拿出几套衣裳:“这些衣裳也是我儿子和儿媳妇的,反正也用不着了,贵人不介意的话,就都给你们。”

柳容歌没敢瞎问她儿子儿媳去哪了,接过衣裳道谢。就算纪珩嫌弃,她也不嫌弃。

等老妪走后,柳容歌把纪珩从推车上扶到床板上,把男人的衣裳给他:“换吗?”

纪珩顿了一下,柳容歌以为他嫌弃,吐槽道:“你还想要绫罗绸缎吗?这衣裳料子虽然粗了些......嗯?这料子不粗诶。”

纪珩无奈道:“我不是嫌弃,是我身上有些脏,我想清洗后再换。”

柳容歌叹了口气:“这荒郊野外,哪去给你找水。”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敲响了。

柳容歌打开门一看,老妪手里端着着木盆站在门前,笑道:“看你们风尘仆仆的,要不要洗漱一下?”

柳容歌接过木盆道谢,把木盆放到地上,对纪珩说:“把衣裳撕一块下来当巾帕,擦一下身子吧。”

纪珩依言撕了一块布,把上衣脱掉,柳容歌瞧他坐在床边不方便的样子,就蹲下来帮他沾水拧帕子。

纪珩把上身擦完后,犹豫地顿住手,柳容歌抬头见他皱眉便问:“怎么了?”

“我想擦下身,你......回避一下吧。”纪珩说完,透透瞧了柳容歌一眼,怕她生气。

柳容歌本来想说睡都睡了还在乎这个吗?又仔细一想,或许白天和晚上羞耻度不一样吧,于是体贴地出了门。

干粮还剩一些,柳容歌想在这开灶,和老妪说好后,便去林中捡柴火,回来后纪珩已经擦洗完毕了。晚上两人熬了点杂粮糊喝,一点儿味也没有,可是柳容歌还是觉得好吃的要命。

天黑后躺在床上,胃里似乎还是温温暖暖的,柳容歌幸福到脸上一直挂着笑。

纪珩躺在她旁边,突然打破寂静:“过了这块地界就是大焱了。”大焱即他们逃难的目的地。

柳容歌感慨万千:“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到达,就这一个月所经历的,我感觉都要折寿十年。”

纪珩沉默不语。

柳容歌一躺下就困,嘀嘀咕咕继续道:“我以前每天失眠睡不着,吃药也没用,哪像现在,沾了枕头就困。”

纪珩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发现她眼睛已经闭起来了还在念叨着,心里突然酸软了一下,她这个迷糊可爱的样子让他脸上露出笑意,可是这笑意却带着苦涩:“你以前生活在哪?”

柳容歌都快要睡着了,脑子没转过来:“我在xx市工作,但是周末......”话没说完,猛然惊醒,睡意去的一干二净。

月华如霜,清辉如练,月死在两人身边静谧流淌。纪珩直视着她,眸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双眸璀璨明净,宛若藏了寒冬孤月。

“我、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在边关的、的......”磕磕绊绊说到一半,又赶忙改口:“我太困了,糊涂了,张嘴就胡说......”

纪珩截了她的话:“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

柳容歌傻了,还在顽强的挣扎:“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你会回去吗?”纪珩直接问。

柳容歌不说话了,垂下眼,或许是一个月来的同生共死,或许是因为昨夜的共赴云雨,或许是继续要倾诉,柳容歌突然不想瞒着纪珩了,半晌回道:“我不知道。”

纪珩抿了抿唇。

“我想回去,我想我的家人朋友了,想妈妈做的菜,想我的大床。可是我来这里这么久,一点回去的机会都没找到,还经历了战争,我还杀了人......虽然我知道我是正当防卫,可是杀人的感觉真不好受......”说到这儿,说不下了去了,柳容歌把被子一撩裹着半张脸,闭上了眼。

可能因为倾吐了心事,柳容歌心头压力松了,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呼吸平稳后,纪珩才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他清楚明白柳容歌真的要想离开,可是却不甘她对这个世界一点留念也没有。

藏在柳容歌发间的蛇感受到了主人躁怒的心情,不安在柳容歌发间扭动,发出了微弱的声响。

纪珩投去一瞥,小蛇立马温顺下来。

纪珩却盯着那蛇突然笑了,他伸出手为柳容歌理顺头发,格外痴迷地看着她的面容。

他应该杀了她,这样她就会永远陪在他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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