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餐厅，勺子碰瓷杯的声音轻轻脆脆，十分悦耳。
如果顾朗对面的漂亮姐姐可以甩脸走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章楠托着下巴，十分郁闷。
周桥回头瞟了两眼，面容姣好的美女笑得恰到好处，时不时浅啜咖啡，时而说两句。而顾朗呢，双腿叠合，十指交叉放在膝盖处，姿势可谓是怡然自得，处处略显舒服。
看者之一可就不大舒服了。
章楠咬了咬吸管，朝谈笑风生的两人看了好几眼，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不要脸。”
继而愤恨地咬吸管。
周桥挪了挪椅子，挡住身后不远处的风景。
“正常的相亲约会，你酸个什么劲？怎么，缠着你叔叔这么多年还没缠够呢？”
章楠白她一眼，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呛了一句回去：“数落我呢，别忘了，你哥哥可是马上就要给你娶个大嫂进门了。”
“诶，我说你，”周桥憋了一口气，点点她的额头：“你最近是不是太闲，皮痒了？”
无意间又惹到她了，章楠表示很抱歉，小脸一皱，“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呐个头，能不能好好讲话。”周桥又被气笑了，瘫在柔软的椅子里垂头丧气。
章楠歪头，又朝那对‘不要脸’的方向看了看。
还在笑，还在笑。顾朗说的话就那么好笑吗？一气之下，奶茶一摔，没心情喝了。
“走吧。”章楠朝周桥勾勾手。
“去哪里？”周桥还在伤心，奄奄地答了一句。
“酒吧，马上就天黑了。我可不想在这里看那对碍眼的人。”章楠拉了拉周桥。
“行吧。”高考过去一个月了。两人装了太久的乖乖女，都快忘了从前的潇洒岁月了。
“我哥今晚不回来。”
章楠揽住她的肩膀，“很巧，他今晚有温柔乡呢，大概也会不回来。”
两个天涯沦落人勾肩搭背下楼，在门口拦了辆的士直奔老地方。
***
顾朗保持着绅士风度，维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听对方慢慢地讲。
“顾朗，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聊了一大堆生意上的事，美女终于踏出第一步。
“随意。”顾朗喝了一口红酒，保持原来的坐姿。
“你对酒很有研究？”
“一般。”其实一点研究都没有。
“我知道有家酒吧的酒很不错，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聊。”
顾家的两个老人忙活了大半生，终于从前线退下，在家享清福了，可是闲不到两年，把目光盯向了小儿子。顾朗今年31岁，没有女朋友，工作就是他的全部。
大儿子的事始终是两老人心里的一个痛，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他们也不再步步紧追，步步干涉，只是三不五时就给顾朗安排个相亲对象。
慢慢来，总会有合适的人。这是两个老人的观念。
顾朗因为工作的需要，难免不得到一些带有颜色的场所。起初各种不适应，后来时间长了，他也有自己的一套开溜方式，或者会把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
酒吧他倒经常去，好友赵扬总会来约他，不过两人去的大多是清吧，环境干净，整体没那么复杂。
是以，顾朗站在楼梯上望着一池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不禁头疼。远远望去，一群男女，奇装异服，打扮潮流，特色不一，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年轻。
顾朗不禁想到家里今年刚经过高考的侄女。
还好，章楠比较乖，读书时安分守己，从不会给他搞什么大新闻，每次去开家长会，老师对她都是赞语与爱惜。
顾朗想了想，时下心情开悦，倒了忽略了震天响的摇滚，还有那一池疯狂又青春肆意的男女。
陶然知道这次相亲结果九成九是失败，既然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好。安静高雅的餐厅太压抑她的天性了，趁着今天相亲，心下一转就把相亲对象带来了酒吧。
服务员领着两人上了二楼的观展台，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陶然找了视角优异的位置。
“想喝什么酒？”
顾朗对酒没什么太大的研究，环顾四周，便说：“跟你一样。”
陶然扭头附在服务员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服务员点点头，连连称好。
顾朗转了一圈，目光再次落在舞台中间的不安分的男女身上。
颇有节奏感的音乐，嘶哑低沉的歌声，灯光打得恰到好处，低矮迷离，确实容易让人迷离。
陶然看他颇有兴致地看着舞池，以为他也感兴趣，便说：“要下去吗？”
“不用了，看看就好。”
见他这样，陶然没再出声。
酒送了上来，顾朗却还是盯着舞池看，不过陶然注意到他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某一处。她追着他的视线找过去。而后哑然，乖乖，是两个长相艳丽的女生。
眉眼飞扬，身材姣好。陶然抿了一口酒，难不成，顾朗喜欢这款的？不过这两个女生最多是大学生。思及此，陶然对顾朗先前积攒的好感这下全部风清云散了。
偏偏顾朗朝她抱歉：“对不起，今天的事责任全在我。父母那边我去说。实在对不起。”
说完，起身就走。
陶然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倒也不惊讶。耸耸肩目送他下楼梯。
顾朗是带着一身怒气冲下楼的。
章楠和周桥各找了一个帅哥，双双扭动身体，对着跳舞。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章楠甩甩头发，朝一旁跳得满脸通红的周桥道。
“考试结束就叫你过来，还在那装，怕什么你叔叔发现。”她撇撇嘴，“就你叔叔那个样还能来这种地方？”
“所以啊，今天玩得开心点。”章楠扭着身子，朝帅哥灿然一笑。
顾朗撇开人群，一股难闻的味道使他眉头皱得更紧。
直到站在章楠的不远处，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他捧在手心里，倍感骄傲的孩子竟然化着浓艳的妆容，穿着裸露的服饰，在这乱哄哄的酒吧里同别人疯狂舞动。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前一刻他还在为章楠的乖巧感到欣慰，下一秒，章楠却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啊，谁啊。”有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章楠从前没少被揩油过，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好在身后的人躲得快，手指只是滑过他的脸颊，留了三条爪印。
“混……”章楠在看清“混蛋”的真实面目之后，紧急刹车把剩下的字吞回去。
周桥也停下来。
两个帅哥看这情形不对，站在一边看热闹。
顾朗看看章楠，看看周桥，先是愤怒，继而叹气，“混蛋是吗？章楠，你真是给我好大一个惊喜。”
说完他视线转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周桥，“你也是，上个礼拜我和你哥遇到，还夸你们两个乖巧。”说着既失望又震惊地来来回回盯着两人，末了：“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顾朗说完，挤出重重人群，走了。
章楠与周桥相相对视，就这么完了？
章楠最先反应过来，赶忙追上。周桥咬咬嘴唇，也跟在后面。
刚走到街上，一阵暖风拂面而过。
章楠冲出大门，在街上来回张望。她的脸蛋很红，此时因为焦急，眉头皱得紧紧的。其实她最怕顾朗静默不言的愤怒。
那代表着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