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说亲核试剂都是路易斯碱一样天经地义。
这话说给方可依听，她能跳起来反问凭什么，可这是沈清，是一只软硬兼吃、顺逆皆可撸毛的温顺羊羔，自然是乖乖点头，还礼貌地询问仰止什么时间有空。
仰止不回答，扫了一眼沈清桌上摊开的习题册，指了一处:“这是羧酸还原反应，你把机理写错了。”
沈清看着仰止干净修长的手指点在自己涂抹的乱七八糟的练习册上，那上面的答案都是她为了应付交作业胡编上去的，肯定错误连篇，本不算什么，可被仰止风轻云淡地说出来，她还是像被踩了尾巴，又羞又愤地挪开仰止的手，一把合上本子。
仰止不恼，看到身边少女的表情突然变得鲜活生动，两道黛眉簇在一起，秀气的小鼻子也紧紧皱着，漆黑的眼瞳却不怎么敢瞪他，只是直挺挺瞪着桌子。
小受气包。
仰止轻笑，声音低哑:“躲什么，”长臂再伸过去拿那本沈清护的紧紧的练习册，沈清不给，略略挣扎了一下，仰止用另一只手轻轻拉一拉她的发梢，凑近了对着她通红的耳廓轻喃一句:“嘿，别闹。”沈清只觉那几个字由耳廓引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战栗一路传到脚趾，等她回神本子早已从指尖像游鱼一般被抽走了。
再看仰止右手握着沈清的粉色水笔，全神贯注地在练习册上写写画画，额间的黑色碎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来遮住眼睛，带几分凌厉的目光却依然执着地投在纸面上，沈清无能为力，嘀咕道:“又不要你管。”像轻轻小小的一颗气泡浮起来，在空气中就啪嗒碎掉了。
“羧酸这章重点，”仰止不满水笔在纸上划出的浅粉色荧光痕迹，手上加重力道:“我不管你怎么办。”
听了这话沈清的脸也烧起来了，冒出一颗更小的气泡:“那也不用你给我写作业。”
仰止写下最后一个反应步骤，收笔:“好，我不写，我教你。” 把摊开的练习册推给沈清:“羧酸与强还原剂的反应可以用来制备伯醇，反应的机理是……”声调很低，可不同与沈清的小气泡，仰止一字一句都是一颗颗冰冻的小番茄，溅在脸上是绯红的，吸进腔内是涩涩的冰冻的甜。
“我不知道什么是伯醇……也不知道这是怎么酯化的……”被越来越多的番茄溅在脸上，沈清只有躲闪的份。
“先听课，下课给你讲。”仰止抬起腕表看了一看，话音刚落的下一秒，铃声准时响起。
讲台前身材短小的有机老师拿起话筒，放映PPT讲义，开口是标准的川普。
沈清得到抢救似的，鼻息间独属少年的草木香气丝丝缕缕淡下去，手脚也解了束缚，余光瞄一下仰止，再瞄一下，他坐的端端正正，目光随着黑板上的PPT讲义游移，眼底平淡无波。
他肯定是学霸!沈清这么想着，对仰止添了几分羡慕，两相对比，觉得自己实在不堪，赶紧打起精神来听课，可惜上节课没听知识联接不上，加之睡眠不足，几分钟后沈清就半阖上眼进入梦乡了。
待少女枕着胳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仰止的目光立刻从讲义上收回转向身边睡熟的猫崽子，他想抚一下她毛绒绒的发顶，手伸在半空迟疑了一下又收了回去，裤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掏出来一看已经有十八个未接来电了，十六个是周生生的，剩下的两个，来电显示是“有机程老师”。
仰止扬眉，单手关机，听课。
图书馆里全是人，沈清转了几圈才找到一个位置。她掏出书来看了几行，可那书上的名词和化学式既陌生又模糊，好像一串小气球，骨碌一下就从她脑子里飞走了。
沈清不高兴了，合上书闭目养神，可四周的读书声从窃窃私语到高亢洪亮，吵的人耳膜都在震动，沈清不耐烦地睁眼，眼前却突然出现仰止的俊脸，他露出一个冰冷又讥诮的笑，声线恶毒:“你看的懂吗?”
“你上学期挂了几科?”
“你连原理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学化学?”
“你四辩打的很菜知道吗?”
……
所有恶毒的，击穿心底的话被仰止简单的一张一合讲出来，图书馆里所有人都放下了书，冲着沈清露出一模一样的讥诮的笑。
“我不是!我不是!我能……我能!”沈清心如鼓擂，太阳穴跳的厉害，眼泪簌簌留下来，想大声辩解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呜!”沈清从桌上弹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才发觉自己做了噩梦。
“那就那位站起来的同学上来写一下吧。”矮胖老师的激光笔停在PPT上的几道课后习题上，殷切地对着傻站着的沈清说。
沈清现在倒是真做噩梦了。
众目睽睽之下，沈清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想着写几个苯环凑数，刚走到仰止旁就被他拉住了胳膊。
“你干嘛!”沈清现在对仰止抵触得很，又急又气的发问。
仰止左手攥住沈清的手指，右手拿着水笔，在她左手手心飞快写了几行字，勾起嘴角，捏捏沈清肉肉的手指:“去吧。”
沈清挣脱他，一路跑到黑板前，悄悄摊开手掌，上面是一些粉色的羧酸化学式，还细心地标注了题号。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老师在沈清写的答案后打勾，又在花名册上给她记下一个a＋，等沈清迎着同学们不可思议的目光回到座位时，仰止已经不在了。
又是这样啊。沈清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她一下子没了气力，软绵绵瘫下去，触及桌上的习题册，又来了精神。
翻到被仰止写过的那一页，半页习题空白被刚劲的字迹写满了解题思路和反应方程式，沈清屏住呼吸一行一行看下去。
“周六上午11:00c大化学学院楼601”
这是写在页脚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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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止:爱情让我变成只会微笑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