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回家洗了很长时间的澡,长到让敏之忍不住过去敲门,她才磨磨蹭蹭的从简易洗澡间里出来。她不想让敏之看到膝盖上的瘀青,不过眼尖的敏之还是发现了,不由夸张的惊叫了一声,“斯人,你的腿怎么回事!”,这时有人敲门,两个女孩对看了一眼,因为这么晚了,几乎不会再有人来造访。
来者是彼得,欧阳洛的高级助理,不苟言笑的男子居然拎着一大兜各式各样的药膏,看起来有点滑稽。全程斯人面色一直苍白着,一直到彼得离开,敏之才有机会问她,“你的膝盖怎么回事,难道……和欧阳洛有关系?”这是她最不愿意想到的猜测。斯人连忙摇头,敏之一向乐观自信,所以并没发现欧阳洛留在东源的端倪,而她更不愿意让敏之知道她和欧阳洛之间的瓜葛。
“那是怎么回事?哦……是那个小坏蛋弄的对吗,那次的电话是不是楚童童那小子打的?”敏之灵光一现。斯人没有说话,敏之一边帮她擦药膏一边数落,“谁叫你去了?不是告诉你别再理那小子了吗,你怎么这么……”敏之的手劲大了点,斯人轻轻哼了一声。“活该”敏之瞪了她一眼,但手劲明显小了许多,“我告诉你啊,你下次再敢去楚童童那儿,我跟你没完”,斯人不语,但心里很是窝心,虽然她知道她不可能不理会楚童。
敏之帮她抹好药膏,自己嘟哝,“居然还特意派人送来药膏,真是超乎寻常的关心哪,对员工这样关心的上司真的是更有魅力了呢……可是,上次那个李香扭伤了脚也没听她说有送药膏啊,是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呢,所以他才对你特别关照……”斯人轻笑,虽然敏之只是单恋,但只是这样想想就会带给她快乐和满足,她不想破坏敏之的梦,她喜欢乐观开朗的敏之。
敏之已经睡了,斯人还是睡不着。她已经好长时间不回家了,不是不想家,她很想很想家,很想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没人知道“家”对一个孤儿来说存在着怎样的诱惑。如果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多好,即使满腹的心事无法倾诉,她的心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凄惶。自从出狱后她重新和家人取得联络,她感受到继父母对她的冷淡,特别是继母,话语间仿佛总带着隐隐的嫌恶,但毕竟是他们把她养大的,况且还有她疼爱的小宇,她是该回家看看了。
周末,斯人回了家,只有乔母在家。乔母穿着一身洗的看不出颜色的家居服,蓬首垢面地踏着缝纫机的脚踏板,看到斯人,她抬了下眼皮,“哟,你来了,小宇不在家”,好像她就是来看小宇的。
“爸爸呢”
“他能干什么,还不是去喝酒打牌去了”
“小宇他去哪儿了?”
“被同学叫出去了,估计中午也回不来,我看你也别等他了,你别耽误了工作”
“妈,我今天休息”斯人从衣兜里取出节省下来的一千块钱,“这是我上个月的工资,留着给小宇交学费吧”,看到钱,乔母脸上有了点笑模样,才让斯人坐下来,斯人接过她手中的活,熟练的踏着缝纫机,她从小就心灵手巧,十几岁就已经做得一手好活儿,原来还曾有有钱的先生太太专门找上门来找她做衣服,而乔母的手艺只能是凑和,靠给远近的一帮穷人们做些衣裤勉强谋生。自从斯人离开后,本就不善经营的小裁缝店越来越潦落。乔母坐在一边不停抱怨着生计艰难,最近来找她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乔父以前还替人开车,现在却就知道喝酒打牌。临近中午,乔母手中的一堆活计很快被斯人做完了,她将那些成品一沓沓收好交给乔母。
乔母抱怨,“这个老乔死哪儿去了,也不管别人的死活,中午饭还没着落呢,缸里的米一粒也没了,我说让他去买的……”
“妈,我先回去了,回头你告诉爸爸和小宇我来过了”
乔母点头正要送她出去,正碰到小宇回来。
“姐,你来啦”小宇高兴地抓住她的手。
“小宇”斯人帮他擦着额角的汗珠。
“姐,你这是去哪儿”小宇看了看母亲,斯人为难地说,“我要回去了”
“干嘛回去?”小宇嚷起来,“没看到我你就要回去吗,幸好我回来了,不行,你不能走,妈,快去买菜,给我姐做好吃的”
“缸里没米了……”
“谁说的,昨天我还看见满满一缸呢”
乔母面露尴尬,呐呐说,“这死老头子,什么时候把米买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小宇把斯人拉进屋,催促着乔母快去买菜做饭,乔母不敢得罪儿子,拎着篮子买菜去了。